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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387章 “舌战群儒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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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晏说的是外患,张镐转而说内治,刘晏知道张镐这是想把他带偏,但是他也不在乎。

    刘晏先做了反驳,道:“古代建立国家,开辟农业之本,工商之末,互通物产,设立集市,统一调度,致士民,聚万货,农商工各有所得,《周易》有言:‘通其变,使民不倦’,工匠不生产,器具就缺乏,商人不开店,货物就会断绝。陛下在安西时,便改进农具,兴修水利,让安西粮产够本地所用。现在实行盐业专营,改革漕运,均输平准,是用来沟通积压的货物,若是废除,是不妥当的。”

    刘晏反驳了论据,再反驳论点,道:“按张侍郎所说,用德行礼仪治国,周王室颇有德行礼仪,可最后君主却被兔子一样杀戮。昔年秦汉立国,四方蛮夷来投,难道是因为其仁德吗?自然不是,他们不过是畏惧秦汉声威。威势强大,才有人前来朝贡,威势弱小,只能向别人朝贡。先前大唐与吐蕃和亲,用仁德感化吐蕃,可换来的是吐蕃屡次范边,杀我百姓,夺我疆土,到陛下镇陇右道时,兵进吐蕃,吐蕃这才遣使求和,可见边境强敌,畏威而不畏德。”

    张镐道:“周虽消亡,但存续八百年,秦汉以武力扫平四夷,秦二世而亡,汉分三国,隋炀帝穷兵黩武,三次征讨高句丽,致使隋朝灭亡,由此可见,武力征服只是一时之勇,要想长治久安,必须以仁义道德教化。”

    张镐这话,有点复辟周礼的意思,而且这还是相当一大部分人的想法。

    自安史之乱后,很多人对封建制度失去了信心,开始怀念远古周王朝的美好,在历史上,李亨改载为年,改一月岁首为十一月岁首,便是对怀念周王朝势力的妥协。

    刘晏道:“周虽存续八百年,但到东周,诸侯分裂,战乱频繁,国家四分五裂,周天子毫无权威,如笼中之鸟,周王朝已经名存实亡。秦隋二世而亡,皆因其二世君主昏庸无道,不仅无力改革弊病,反而乱作为,使国家雪上加霜。汉有贤明之君,治世之能臣,存续四百年。如今陛下继德中兴,锐意进取,改革弊政,天下臣民无不翘首以待,当此之时,诸位贤良正应团结一致,勠力同心,让大唐千秋万代,而不是追忆远古,缅怀过去分裂的周王朝。”

    张镐虽然追忆周王朝,但是有大一统的观念,因此听了刘晏的话,暂时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张镐不说话,他身后的裴冕站了出来,从另一个角度说道:“大唐立国至今,战事不断,可是打了突厥,来了回纥,打了吐谷浑,来了吐蕃,战事年年打,边境之患却不减。太上皇锐意拓边,军资用度年年增加,可不仅没有换来边境安宁,反而养肥了安禄山,让其谋反,如此岂不是适得其反?在下短见,对外患不如怀柔以待,专心内政,还利于民。只要百姓富足,生活殷实,被德行教化的外敌必定四方来朝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大唐立国至今,先有太宗贞观之治,后有太上皇的开元盛世,万国来朝。追朔古今,试问哪个王朝有如此治世?而至今之所以边患未除尽,安史有余乱,正是因为有人既不能身披坚甲手执武器上阵杀敌,也不能改革弊端,只想阻挠新制推行,废除盐业专营,使国库空虚,如此百无一用,只会添乱的人,就符合所谓的道义?便是仁义道德之人吗?”

    刘晏这话,不仅有点人身攻击,而且还是用裴冕等人标榜的仁义道德为武器。

    裴冕听了这话,有点急了,怼道:“李林甫、杨国忠也是以理财著称,但却让安禄山叛乱,右相您蛊惑陛下,推行新制,盐业专营,也使得荆襄等地叛乱,由此可见,右相和右相的制度都不行!”

    裴冕这话一出,众人面面相觑,目光都落在李琩身上。

    因为李琩之前说过,再阻挠新政,就要同被砍掉的桌案,而裴冕此言,明显是在翻旧账,他不仅攻击了刘晏,也攻击了李琩。

    李琩注意到众人的眼神,道:“朕说过,今日诸位可畅所欲言,朕不追究。不过论证要想别人信服,不仅要说得有理有据,说话的方式也要别人能接受,不然不如去菜市口骂街。”

    裴冕自知失礼,道:“臣失礼,请陛下责罚。”

    李琩道:“朕今日只是旁观。”

    裴冕转对右相道:“下官失礼,请右相勿要见怪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我言语也有不当之处,也请裴舍人海涵。”

    崔祐甫见改革派和保守派要罢手言和,上前道:“右相推行盐业专营和新制,是因为国家财力不足,但是国家财力不足,不是因为工商业不发达。大唐沃野千里,山林河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却国库空虚,究其原因,正是因为工商业太发达,百姓不愿意种地,都去追求利益,而且工商业的发达,让过于精美的奢侈品太多。官吏大族们,为了标榜身份,追求奢侈,贪污腐败,百姓们为了获得奢侈,为非作歹,边疆大吏为了奢侈,起兵反叛。正是工商业的发达,为大家打开了求利的大门。而盐业专营,推行新制,无疑会加剧这一趋势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推行新制两税法,是为了减轻少田无产者的赋税压力,盐业专营,可以让偏远地区吃不上的盐百姓吃上盐,除此之外,粮有常平,盐有常平,这些都是利国利民之举,并不是全为了利,也是为了民。”

    崔祐甫道:“右相的初心或许是好的,但实际情况,是官吏用欺诈的手段低价买进百姓产品,官府乱发号令,关闭城门,严管坊市,什么物品都要收购,导致物价飞涨。商人借机谋取暴利,官吏不仅不管,还要勾结商人,故意囤积居奇,低买高卖,百姓不仅要交税,还要面对如此多的困难,以至于民不聊生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任何新制在推行初期,总有漏洞,我不否认现在官吏有贪污之人,也不否认新制和盐业专营有缺陷,但是衣服破了应当修补,而不是不穿,制度有漏洞,应当弥补,而不是彻底放弃。陛下设立监察机构,选用能吏,就是为了弥补制度之漏。”

    崔祐甫道:“律法能给百姓判刑,却不能让百姓善良,能给官吏死罪,却不能让他们廉洁,不然为何李林甫精通律法,却贪得无厌?所谓监察能吏,实际上是以律法条文苛查加祸于民,以强权暴力残害下属,陛下的原意是好的,但官员根本不依照律法行事。因此不如放弃繁杂的律法,取消复杂的监察机构,让百姓安心生活。”

    崔祐甫这话,明里暗里,都在指向李琩设立的锦衣卫。

    刘晏道:“锋利的工具,是用来除去杂草,对五谷有利,律法监察,对奸邪有害,对百姓却是福音,不能因为除草时,损坏了一株五谷,就放弃工具,也不能因为监察时,出了个别冤案,就放弃律法监察。就像崔侍郎的堂弟崔光远颠倒是非,黑白不分,因此才被当做杂草除去。务虚者,老想推翻一切,建立一个完美的制度,整日空想,有了缺陷,却没有补救措施。”

    崔祐甫心有不服,但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刘晏接着怼道:“现在内有叛乱,外有边患,我惶惶不安,日夜考虑国家的用度,各地统计数据萦绕心头,成千上万的事让我吃不好,睡不好。今日陛下让诸位畅所欲言,我十分高兴,以为诸位饱学之士,可以启蒙我的蒙昧,可是今日诸位的言论,不是想着复古,就是抓着鸡毛蒜皮的事揪着不放,难道是我不够贤能,不能让诸位诚心赐教吗?”

    一旁的房琯自恃有才,饱读诗书,但是李琩科举选的人,并不以诗书为主,而是偏向实用主义,于是上前道:“朝廷若是选贤任能,怎会没有人和右相一起承担大事?只是当今科举,选人杂乱,连工匠和农夫都能被委以重任,因此才没有人替右相分忧解难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按房侍郎所言,谁当为贤能?”

    房琯道:“自然是像孔子那样的人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孔子当年在鲁国,卫国宣讲,在各地从事教化,可是天下并没有因此大治,鲁国却越来越虚弱。孔子说:‘亲于其身为不善者,君子不入’。但他话虽如此,行动却不是。季孙氏行为无道,驱逐鲁昭公夺取鲁国政权,但孔子的弟子却做了季孙氏的家臣。《礼记》里说,男女之间不授受,孔子却通过卫灵公的宠臣,私下会见魏君夫人南子,礼仪是孔子传授的,他却违背道义,以求诸侯的欢心。”

    刘晏说到这里,房琯已经破了大防。

    但刘晏还没完,接着道:“不因言废人,不因人废言,孔子虽然言行有不一,但也是因时因地而异,算是先贤,你们追忆先贤,谈论的不是周文王,周武王,就是孔孟,这些都是個列,都不是你们能轻易达到的高度,谈论不可及的人物,如同瘸子谈论未曾到过的远方,都是空谈。房侍郎自许有才,但在我看来,却是皓首穷经,专供翰墨文章,笔下虽有千言,胸中实无一策。孔子说‘可与共学,未可与适道,可与适道,未可与立,可与立,未可与权’,说的想必就是房侍郎吧。”

    刘晏并不喜欢房琯,因此上来直接火力全开。

    房琯也没想到刘晏言辞可以这么狠辣,又急又气,道:“右相怎能妄断下官心中无策?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请问房侍郎,该如何治国?”

    房琯道:“治国话题太大,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清的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那就小一点,你也反对新制,那么你以为,大唐现在该用什么赋税制度?”

    房琯一怔,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这时,沉默许久的张镐想好了说辞,道:“财物不够,便与民争利,并不是上策,若有些弊端不改,则无论收多少钱入府库,都不能满足朝廷所需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请张侍郎赐教。”

    张镐道:“宫室、车马、衣服、器械、丧葬、祭祀、饮食、声色、玩好等,这些都是人的性情,不能自己控制,因此先贤设立制度防范。但是现在,官吏追求权利、财物,懈怠礼仪,因此百姓效仿,僭越制度。”

    张镐摆出论点,开始举例子,道:“古时,肉类蔬菜,不到该吃的时候不吃,而现在富者搜罗百川,追杀网捕,专吃鲜嫩幼小。古时,有遮阳避雨之处即可,现在富者极尽奢华。古时,君王严肃处理政事,爱护下民,现在官吏富者畜养奴婢,坐享其成,谋私时力用不尽,为公时推脱阻挠,百姓衣不蔽体,官奴积累百金。古时,亲近邻而疏远人,不赏无功,不养无用,现在蛮夷无功,却广屋大殿,坐禀衣食,百姓朝不保夕,蛮夷却酒足饭饱,百姓辛勤劳作,蛮夷却能闲拱遨游,如此种种,不胜枚举。”

    举了例子,张镐最后总结:“宫室奢侈,是林木的蛀虫,器械雕琢,是财物的蛀虫,衣服华丽,是布帛的蛀虫,用费不节,是府库的蛀虫,丧葬无度,是活人的蛀虫。眼睛沉迷五色,耳朵沉浸五音,功夫都花在无用的事上,财富全都用在不急的事上,如此下去,无论朝廷怎么谋利,财物都永远不够用。”

    刘晏道:“陛下登基以来,以身作则,勤俭节约,赏罚分别,并未铺张浪费,张侍郎说的,似乎是太上皇执政时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张镐一愣,觉得有理,又说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张镐这个领头人都没话了,其他人暂时也说不上什么。

    刘晏见状,总结道:“新制推行一年,两税收入约为一千一百八十九万贯,盐课大约三百万贯,这还是没算河北之地,待河北平定,新制和盐课成熟,税收预计可以增加一倍以上,国库充盈,才能外防边患,内牧黎民,诸位如果有其他好的方略,我十分欢迎谈论,但若只是一味否决,又没有对策,恐怕不符合臣子之道啊!”

    刘晏一个人,怼了反对者对边境政策、内部治理、两税法、盐课的质疑,甚至锦衣卫和科举的质疑,也一并反驳了。

    众官震惊,李琩也很惊讶。

    按照李琩原本的设想,今日只是一个开端,这个的讨论至少要持续好几天,但是没想到刘晏这么能怼。

    当然,刘晏之所以能怼,除去刘晏本身学识渊博,能言善辩之外,也是因为其他人受限于封建社会的局限。

    李琩让众人先下去休息,明日为大家赐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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