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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166章 遭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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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龙庭已无左手,做了残疾之人,甄龙叫其在西州暂歇,安排芮鹏、陆烨在崇州经营,芮鹏为大掌柜,陆烨为二掌柜。甄龙率众回踵州。

    众人问:“甄总闻阮泽有增援,不悲反喜,是何道理?”

    甄龙答:“阮泽增援,聚集一处,其众虽多,人心不齐,易于离间,可一举歼灭,全部拔掉‘眼中钉’,故我喜也。”

    众皆拜服:“甄总大格局,站高谋远,我等是赶不上的。”

    甄龙说:“我一个人,是不行的,主要还是依靠大家力量。”

    鲁阳保举柳希,与他同在西州经营。

    甄龙杀死阮蓝,大破阮泽,收了龙庭等人,自此扫荡商界。

    这一消息传入陕南,惊动一个人来。此人叫俞方,是陕南宁州的一个商人。

    俞方以财雄一方,素慕游侠,好结朋纳友,而不择其人。

    门下食客,实繁有徒,类多无赖。

    俞方终日与门客驰马、较射、击梃、舞槊为乐。

    先是,其乡有峻岭,为盗所据。劫取过往财物,无幸脱者。

    有闽客挟重资经此。闻盗而心悸,久耳俞方名,因投刺踵谒,备陈衷曲,乞庇护。

    俞方怜而许之,款留少住,将择家丁送过岭。

    盗闻之,怒甚,率党百人,径至俞方家,欲图撺夺。

    俞方闻盗至,令开门召入,告之说:“壮士之所欲者货财也,第念闽客挟重资抛离乡井,以谋得什一,意良苦。今壮士不谅其衷,面将尽攘为己有,彼则本之不存,利将焉望?仆也滋不忍,敢为缓颊。”

    因准闽客资约计五千金,乃解囊如数列金于几,谓诺语说:“聊备不腆,敬献壮士,代客请命。倘壮士矜而宥之,即不啻身受其赐。”

    群盗相顾叹说:“人言俞公重义轻财,信然!然公所惠丰腆,受之有愧。敢辞。”

    俞方大悦,治席为闽客祖饯,兼酌群盗。酒酣,彼此倾吐肝胆,意气契治,相见恨晚。

    席散,同客拜谢而别。

    群盗兴辞,俞方仍出前金,殷勤投赠。推让再三,始受其半。

    却说利州掌柜周辉,昔日是位读书人,到京城应试。入京之后,因考期尚远,平日无事,便在街巷之中游玩散步。

    这一天,周辉正在街上闲逛。两位少年迎面走来,到周辉面前时停了下来,彬彬有礼地邀他前去小叙。

    这位周辉看二人似无恶意,就随着他们到东市一条小巷之内,穿过一家门面进入后房之中。

    但见酒筵已经摆列齐备。

    周辉不知何意,虽心存疑虑,又不敢推辞,只好权且入座。

    又见门外尚有两位二十岁上下的英俊少年,站在那里不时向门外观望,似迎候贵宾般。

    直到午后,才见一辆精美的车子缓缓驾来。

    从车中走下一位少女,不过十七、八岁,容色甚佳,花梳满唇。众人都恭恭敬敬地上前迎候。

    众人视之,此人却是蛇妹。

    蛇妹与众人见礼之后,才招呼大家入席落座。

    酒过数巡,蛇妹执杯请周辉一逞妙技,搞得周辉一时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周辉只好很谦逊地辞让,说:“在下自幼至长,唯习儒经,弦管歌声,辄未尝学。”

    蛇妹请周辉再想一想,还有别的本领没有?

    周辉沉思良久,说道:“昔日在学堂中时,能穿着靴子在墙上行步,没有别的了。”

    蛇妹道:“那就请你表演此技。”

    周辉遂在墙上走了数步。

    蛇妹说:“这也是很不容易的事。”

    蛇妹接着又命座中少年各逞其技。

    只见有的在壁上行走,有的手撮椽檐而行,个个如飞鸟一般轻捷自如。

    周辉拱手惊惧,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各人逞技已毕,又接着饮酒。

    宴罢,蛇妹起身辞出,乘车面去。

    周辉亦离席而回,惊叹之余,不禁神情恍惚,就好象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似在梦中-般。

    数日之后,在路上又遇到了那两位少年。说要借周辉的马匹一用,周辉哪里敢拒绝?就让其牵走了。

    次日,城中到处都在传说宫苑之中失窃之事。

    发生了这样的盗窃大案,官府下令严捕盗贼。

    遍搜城中,却只收得了驮载窃物的马匹。

    于是查寻马主,周辉自然是有口难辩,被拘捕入内侍省勘问。

    周辉被狱吏押入一小门之内,那狱吏趁其不防,从背后猛推一掌,将周辉推入了数丈深的地牢之内。

    从牢底仰望屋顶高七八丈,屋顶上只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孔。再摸四壁光溜溜的,要想上去,除非生出两只翅膀来。

    直到深夜,周辉在地牢之中,心里满含怨愤,却无处诉说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忽然,觉得有一物如鸟飞落而下,定睛一看,却是一人站立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黑暗之中,这飞身下来的人,用手抚摸着他的头,说:“真是抱歉得很,让你为我受苦了。”

    一听声音,才知正是前次遇到的那位蛇妹。

    周辉闻言,不禁精神一振。只听那蛇妹又说:“请别害怕,在下特来教你出去。”

    说罢,蛇妹扯出一匹凌绢,一头系在周辉胸间,另一头系在她自己身上,说:“我和你一起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纵身腾起,飞出宫城外数十里,才明然落下。

    这时,蛇妹说:“请君暂归江淮,求仕之事,且等以后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周辉得了性命,已是大喜过望,那里还敢想什么求仕之事?便一路风餐露宿,逃回吴地。

    从此以后,再也不敢求取功名。后来,便经商才小有成就。

    周辉心灰意冷,自暴自弃,多与无赖少年结交,出入娼家酒肆,散耗家财,不自检束。

    因此,被父母家人、亲朋好友与乡邻所不齿。

    周辉知其故,乃发奋经商。来到利州,苦志买卖。

    几年之后,周辉忽然接到家书,说父亲病急。

    周辉匆匆驰归。

    途中得父亲遗书,言:“你母与俞方私通,不可外言,非父子不可闻。我由是得疾,必死无疑。我死之后,替我报仇。”

    周辉阅毕,知父饮恨去世,大为伤心。

    到家之后,周辉从乡邻那里,问明原由。周辉更觉父亲,死得冤枉,日夜号泣,形容为之消损。

    从此以后,意志消沉,与无赖之徒张彪,结为酒友。

    乡人暗中讥笑周辉无志无行,周辉也不以为意。

    除了周辉以外,无人尊重张彪,张彪感激周辉知遇之恩,并发誓说:“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。周辉以情敬我,我当更以情报之。”

    某日,周辉同张彪一起,携带酒馔器具,到山溪林木之下,树寂无人之处,幕天席地,两人对饮。

    酒至半酣,周辉流下了眼泪,张彪问其何故。

    周辉吐露了心事。

    原来,周父身患重病之时,其母却与俞方私通。周父因此气郁而死。周辉归家之后,俞方还常常暗自出入其舍。

    周辉欲与俞方拼命,恐力不能敌,虚死无益。

    欲要报官,又恐家丑外扬,对不起死去父亲。

    欲自杀,又恐不能替父亲雪冤。

    在同村人中,只有张彪能与俞方相敌,故而厚为结交。周辉请张彪相助,以雪奇耻大辱。

    张彪当即慷慨应诺,誓愿以死相报。

    数日之后,张彪到俞方门首,唤出俞方,痛斥其无耻兽行。

    张彪说:“我若以刀刺杀了你,那是我懦弱,算不得好汉。今日我要当着众人的面,与你决个胜负。若不答应,我现在就杀掉你!”

    说罢,张彪把大刀插在地上,甩掉衣衫,袒胸露臂,叫俞方出来角斗。

    俞方知势难躲避,脱去上衣,上场格斗。

    张彪朗声对观者说:“敢助我,我必杀之;有敢助本者,吾亦杀之。”

    周围观看的众人,无不屏息。

    于是二人,手足交斗,运臂愈疾。面血淋漓,仆而复起。

    从早晨一直打到中午,俞方气力不支,只好爬在地上叩头求饶。

    张彪抄起大刀问道:“你服也不服?”

    俞方颤颤惊惊,说:“张爷饶命,我服,我服。能饶我一条狗命,我愿以千金报您的大恩大德。”

    张彪哪里肯答应。

    俞方又说:“我与你,并无冤仇,杀了我,你也活不成。”

    张彪冷笑,说:“我原以为你这畜牲,有些狗胆,没想到却如此怕死,不过是一个小人而已。”

    说罢,喝令俞方,伸颈受刃。

    俞方见终不能免死,吓得面如死灰,回头对家人说:“不是张彪杀我,是周辉指使他的。”

    张彪闻言,怒火中烧,挥刀砍去。

    俞方自知不能敌,遂逃命而去。

    自此,周辉与俞方结仇。

    某日,姜泉告诉周辉,俞方要来占利州市场。周辉平生懦弱,闻得此信,心中大忧,急聚众人商议。

    忽一人昂然而出,说:“周总别担心,某虽不才,凭我的嘴巴,让俞方不敢小瞧我们。”

    周辉一看,此人叫龚启。

    其人身材低矮,形体瘦小,脚步轻快,踏地无声,迅疾敏捷。

    往面上看,面尖唇薄,额骨高耸,小眼睛骨碌碌乱转,让人不由不想起《水浒传》中的时迁。

    但龚启仗义援手,疏财结缘,广施仁义,济百姓之困。

    十七岁少女马玲,跟随父亲,到阳县,还香愿。途中,被贼人抢去,关押在清风观中。

    清风观之观长,叫龚景,是龚启之叔父。

    因在叔父观中避难,龚启偶然出来游观,听到被关押女子哭位之声,就怀疑此事是叔父所为。

    后来,才得知不是叔父,而是另有贼人。

    龚启闻之,暴躁如雷,含怒相迎,严加洁责,抗声怒斥,立即挺身而出,决定救助马玲。

    龚景阻之,说:“贼人狠毒,救人一事,非同小可。”

    龚启说:“我不怕。马玲是良家女子,无端被贼人所掳,我不替天行道,谁来救她?今日不救,更待何时?”

    说罢,不顾龚景劝阻,丝毫不计较个人安危,见义必为,万夫不惧,救马玲脱囹圈之困。

    在与贼人打斗中,把道观打得稀巴烂。

    最终,龚启将贼人杀死。

    将贼人车辆财帛,打开分作三分:

    一分散与市镇人家,偿其向来骚扰之费。

    一分众喽罗散去,为衣食之资,各自还乡生理。

    一分与清油观修理降魔殿门窗。

    又将盗贼的尸体和武器聚在一处,让商民去官府报案领赏。

    见马玲孤身一人,无法回乡,龚启自愿千里相送。在途中与马玲结为兄妹,徒步送马玲上路。

    在千里的跋涉中,龚启几度遇险,在生死关头,龚启以惊人的豪勇,击败歼灭恶人,化险为夷。

    龚启严于自律,与绝代佳人,朝夕相处,始终以礼相待,心无杂念。

    马玲见状,向龚启表露爱意。

    龚启丝毫不为儿女情所动,严词拒绝。

    把送还马玲回家,马玲父兄要将马玲嫁与龚启,龚启觉得人格受到侮辱,勃然大怒,大骂:“你们这些人,真不识好歹!”

    说罢,跃马飞驰而去。

    后来,马玲受到嫂子冷语奚落,以一死证明清白。

    且说周辉问龚启:“龚先生有何高见,可解俞方之危?”

    龚启说:“我听说甄龙相当厉害,周总可备礼物,我亲往踵州说服甄龙去对付俞方。若俞方拒甄龙无暇,就不会来侵犯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周辉闻之,大喜。

    与龚启签订了军令状:“说服甄龙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”

    遂裹以金珠,包以锦琦,作为贵重礼物,叫龚启带上。

    将周辉商业秘密之图本,藏在衣服口袋里,挑选了几名随从,龚启取路赴踵州而来。

    龚启是这样打算的:趁着这个机会,走私丝绸,贩点银子,再去找甄龙。故此暗地里还带上了百余匹丝绸。

    早有人报入窦州。

    秦智派人,往踵州,探消息。

    某日,一辆马车开了过来,从车上下来一个人。

    虽然个子不高、身材瘦削。但神情庄重,步伐稳健,一副大有来头的样子,所以吸引了许多人注意。

    此人虽然精瘦,但看得出来,脸上流露出了精明与干练。一看便知非等闲之辈,是一个商界精英人士。

    不错,他确实是一个商人,一个来自利州的精明商人。他便是龚启。

    来踵州之前,龚启与高蠡、贾夔两位商人有联系,约定日期来接。

    龚启从车上走出来,惊奇地发现,原本约好来接他的人,没一个人来。他扫视了几遍,依然没有见到身影。

    龚启禁不住纳闷起来:难道是疏忽,记错日子了吗?还是其他原因?不管怎样,至少应该有派人来的呀!

    凭着多年的经商经验,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。来不及细细思考下去,龚启迅速赶往贾夔那里,想把原因弄清楚。

    果然一切如龚启所料,贾夔见到他时,冷冰冰地抛过来一句话:“对不起,龚先生,我已有新的打算,不决定买你的丝绸”

    又到高蠡那里,得到的是相同的答复。

    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,龚启虽有心理准备,但一经证实,脸色不禁惨白起来。

    不过,龚启是经商老手,经历过大风大浪,知道沮丧、抱怨没用,唯有冷静头脑、查清事实真相,才能解决这个大问题。

    在龚启看来,以对高蠡、贾夔两人的了解,他们是绝对不会不约而同地放弃这笔生意,肯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。

    龚启暗想:“难道他们有了新卖家?对,肯定是这样,那又会是谁呢?”

    就目前丝绸市场来说,只有利州丝绸才是一流的,他们应该不会选择其他地方的,所以,如果他们有了新主顾,那肯定是利州来的商人。

    龚启一步步推理着,然后理清思路,谋划好行动方案。立即打听事情原委。

    不几日,龚启打听到利州商人汪祺,暗中与他们已经取得联系,要为其提供价格更低、质量更好的丝绸,致使改变初衷。

    事情真相浮出了水面。要想战胜竞争对手,必须速战速决,赶在汪祺之前尽快与高蠡、贾夔签约。

    龚启第二次分别出现在高蠡、贾夔面前时,还未等对方开口,便开门见山地说:“我带来的丝绸比别的好得多,而且价格比汪祺低三成。”

    听罢此言,高蠡、贾夔好生奇怪:“怎么就短短的几天时间,龚启便什么都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后来,高蠡、贾夔转念一想:“不过,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只要有利可图,和谁做生意还不一样?既然价格优惠得多,又何乐而不为呢?”

    想到这里,高蠡、贾夔笑容满面地与龚启商谈,打拱作揖,客气地说怠慢了。

    龚启与高蠡、贾夔讨价还价,以让利四成成交。汪祺闻龚启与高蠡、贾夔已做成生意,遂怀恨在心。

    把丝绸卖罢,龚启到旅馆歇息,每日去甄府门口等候。给门卫银子,以求见甄龙。甄龙近期实在太忙,根本无暇接见龚启。

    原来甄龙自破阮泽而回,以为得志,每日饮宴,无事少出,有事亦让别人上门求见。龚启候在踵州旅馆,住了好些日子,方得排上轮子。

    须得贿赂门卫,方才引入。

    甄龙坐于大堂之上,龚启拜毕。甄龙问:“周辉的生意如何?”

    龚启答: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甄龙说:“要做生意,须得胆大心细,瞅准机会,一举而成,有何不行的?周辉就是胆子太小,故此不行吧!”

    龚启答:“近年战乱连连,天灾又至,消费水平降低,生意实在不好做。这不能怪周辉无能。”

    甄龙见龚启形象猥琐,心中不甚喜欢,又听其言语不投机,遂拂袖而起,转入内堂。留下龚启呆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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