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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142章 请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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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入门,施礼,倒茶,请坐。

    坐定以后,秦智问:“谢兄大老远来,有何事相告?”

    谢茂说:“我本想帮周睿做事,但老母亲被甄龙所囚,要挟逼我投靠他,只得舍周睿而投甄龙。临行前,我向周睿推荐了你,可能不久就来拜访,请你不要推辞,展示才华相助。”

    秦智说:“就看周睿有没有诚心?如果无,我不会去的。去了,就像在萧氏商团那样,干起来也不舒畅。”

    谢茂说:“好,就看你们有没有缘分?”说完,即刻告辞而归。

    甄龙得知谢茂来了,就叫巴堒、梅夡等人迎接。谢茂入甄府拜见甄龙。“你是有才华的人,为啥去辅助周睿呢?”甄龙劈头盖脸地问。

    谢茂不卑不亢地说:“我自幼逃难,到处流浪,遇见周睿,与其交厚。今老母在此,幸蒙慈念,不用惭愧!”

    甄龙说:“我实力比周睿雄厚。你到我这儿来,比在周睿那里好多了,即可早晚侍奉母亲,又能够赚些钱养家糊口,何乐而不为呢?只要你好好在我这里做事,以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    谢茂拜谢而退出,急着去见母亲,泣拜于堂下。

    佟莲见到儿子,大吃一惊,问: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

    谢茂“不是你让我来的吗?”

    佟莲气得浑身发抖,数落谢茂的不是,说:“儿呐!我怎么会叫你来呢?”

    停顿一会,佟莲说:“那天我纯粹是作秀给他们看,不然他们会采取手段,让你陷入不仁不义境地,你难道看不出来吗?”

    谢茂静听。

    佟莲说:“我以为你闯荡江湖多年,学识有些长进,能够感悟得到这些,谁知反不如以前。自古以来,忠孝不能两全,岂不识甄龙是一个奸商,你在他手下做事,心情是不会愉快的。”

    谢茂还是静听。

    佟莲说:“周睿礼贤下士,真正对人才好,尽管当前条件稍微差一些,但干起来心情会舒畅。你既然已在周睿手下做事,就应该好好做。全凭我叫你来,你就来吗?”

    指了指谢茂的脑袋,佟莲说:“你就不想一想,这是弃明投暗,自取不悦,真是笨啊!我有何面目与你相见。你玷辱祖宗,在世上算是白活了。”

    骂得谢茂头都抬不起,再次拜服于地。

    佟莲说完,转身向后院。

    不久,家丁出来报:“老夫人已经自缢于后花园。”

    谢茂赶紧入内慌忙救下时,佟莲已经气绝身亡。

    谢茂见母亲已死,哭倒于地,良久方才醒来,竟然有些痴呆。

    甄龙使梅夡送来礼物吊问,又亲自前往祭奠。几日后,谢茂葬母柩于踵州神龙山之南。

    办丧事尽其所有,恣意奢华。棺椁多选用楠木,一棺之值皆百金以上。帮底皆厚八寸,纹若槟榔,味若檀麝,以手扣之,声如玉石。

    停灵七七四十九日,请108名僧人,99位全真道上,另请高僧、高道各50名,对坛按七做道场。

    葬礼所花的费用,均由甄龙支出。此后,谢茂一直居丧守墓,凡是甄龙所赠送之物,一概拒收。

    马骉打听到秦智,为了给身患重病的父母治病,典当完家里所有值钱东西,医疗费仍然不够,就到处给亲戚朋友借钱,现在已经是负债累累。

    不幸的是最近他的妻子又病逝,留下了三个孩子需要照应,使得贫困家庭雪上加霜。

    即使如此,秦智从来不哭穷,不谈钱。

    马骉穿了一件干净而高档马褂,梳了梳头发,像是走人户那样,收拾打扮了一番,看上去人很精神。

    因为秦智妻子死亡,尚在七七祭日之内。马骉在途中买了纸钱、蜡烛、香等祭祀用品。

    到了秦智家,不等通报,直接摆出香案,点燃纸钱,并跪在地上叩头作揖。

    秦智一脸发懵:“你是谁呀?我与你素不相识,为何吊唁我亡妻?”

    马骉非常真诚地作完揖,叩完头,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尘,看着秦智的眼睛说:“恕我冒昧唐突,我是受周睿委托,专程来行个礼。”

    秦智瞬间猜出来意,但他顿时觉得周睿对他不真诚,显得有些失望,所以目光有些闪烁,不敢与马骉对视,说:“为何周睿不来呢?”

    马骉撒了一个谎。“周掌柜本来是要来的,但提前约好了一个客户,就今日谈生意,不能改日,便委托我来,先与见个面,打个招呼。”

    秦智语气冷冰冰的,也不请马骉坐,想立谈数语便送客出门,说:“不知阁下光临,敢问姓名?”

    马骉说:“我叫马骉,是周睿贴心兄弟。周大哥为人仗义,对弟兄们好,如今经营有些瓶颈,缺乏的就是像老兄这样的人才。”

    见秦智沉默不语,马骉继续说:“周大哥经常和我们说起你,仰慕之情溢于言表。赞美你——能言善侃,待人热情真诚不虚伪,谈生意敢闯敢干,最善于借鸡生蛋、借梯登天,重信义,办事爽快,勤俭吃苦,诚信为本……在众商之中,显得那么卓然不群。”

    马骉当面称赞秦智,口若悬河,什么话好听,就说什么话,把秦智的傲气削弱了一半,接着说:“今日派我来,就是想聘请你加入到我们这个队伍中,仰仗你的才华把周氏商团做大做强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秦智口气没有以前那么生硬了,说:“哪里,哪里,难为周掌柜记得。”马骉见状,说:“能坐下说话吗?”

    不等秦智开口,马骉就顺势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秦智想:“坐客一杯茶,站客难打发。说不定,他坐会儿喝口茶就走了。”于是倒了一杯茶过来,脸上堆着笑说:“请坐,喝茶!”

    没有料到,马骉不仅没有立马走人,还掏出了一个信封,顺手递了过去,说:“秦兄,我拿了点东西来,是周大哥让我转交给你的,完全是一点小心意,请你收下。”

    秦智以为是银票,就没有接,说:“这……这不合适吧!”

    马骉手里拿着那东西悬在半空中,稍微显得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马骉一眼看出了秦智心思,急忙说:“这不是银票。”稍停了一会儿,随后又补充了一句:“别担心,只不过是几张无用的废纸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顿时引起了秦智好奇:“究竟是啥呢?”

    于是就接了过来,拆开一看,原来是几张他打给别人的借条。秦智五味杂陈,不知道说什么才好,最后略带气愤的口气说了句:“这算哪门子啊?”

    马骉有些不安,以为秦智生气了,说:“秦兄别介意啊!这也是周掌柜略表心意,给你还了点账,他知道你目前境况。”

    秦智提高了嗓门,气乎乎地说:“我怎么会不介意呢?你们这是给我设圈套,逼起我往里面钻,硬是让我领这个情,拒绝则不近人情,接受又觉得过意不去,让我左右为难啊!”

    马骉猜想秦智会发脾气,笑吟吟的,就提前陪个不是,说:“对不起啊,多有得罪,这都是我的主意,与周掌柜没有关系。说句实在话,周掌柜敬仰你的才能,又深知你的为人,不肯轻易屈居他人,想用利益诱惑却又不敢随意,就怕你生气。话说回来,周掌柜的心是诚的,我的心也是诚的。我蒙周掌柜不弃,视为患难之交,看到他那么焦虑,我不能不为他分担,因而就想了这么一条主意。总而言之,我很唐突,没有事先征求你的想法,就擅自作主,请能够谅解!”

    农村有一句俗话说得好:“雷都不打笑脸人。”面对马骉这张笑脸,面对马骉言谈举止显露出贴心的真诚,将心比心,秦智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,于是就有些感动,语气也缓和了下来:“真的谢谢你替我着想!其实我不是不想给周掌柜做事,而是担心……怎么说呢?你可能知道,我以前在萧氏干得并不顺心,只是因为得不到尊重与理解。”

    马骉深知酒是感情催化剂,是人情交往的润滑剂,两杯下肚自然而然情到深处,说:“不如这样,我看现在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候,随便找个酒馆,彼此喝个酒,边喝边聊,你觉得如何?”

    他们找了一个偏僻干净饭庄,点了几盘家常小菜:麻婆豆腐、油炸花生米、卤牛肉、爆炒腰花,还点了番茄鸡蛋汤,要了一斤金踵州纯白酒,坐在一个小包间里。

    秦智说:“别点多了,就我们两人吃不完。”

    马骉说:“不多,不多,只有四菜一汤,哪能吃不完?”随后给点菜的伙计说:“先点这么多,吃了再点。”

    伙计说好呐,你们先坐着,菜随后就来。”

    不一会儿,菜上齐了,马骉给两人酒杯里都倒上一大满杯白酒,突地站起来说:“今日得见秦兄,我先干为敬,秦兄你请随意。”

    说完一饮而尽。见马骉这么爽快,秦智哪能随意呢?也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干了。

    两人边喝边谈,相谈甚欢。

    几杯酒在肚子里翻滚,果然彼此热络起来,好像成了多年以前都熟悉的老朋友,其实他们只是今天才刚刚见面不到一天。

    次日,周睿、马骉、郑戬分别乘着马,让秦智坐轿子。

    那轿子可不简单,金铜担子,朱红色骨,上列渗金铜铸云凤花朵,深八尺,宽四尺许,是一顶十二人抬的大轿,要知道京城里面亲王与郡王还只乘坐八抬大轿子呢!另外周睿还给秦智父母带来了三大车花花绿绿的礼物。

    见周睿来迎接盛况,秦智着实惊了一小跳。

    周睿对秦智,一见如故,好像多年的老朋友,说:“秦老弟,不成敬意,实在是拿不出手。我把人家轿子借来接你,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诚意。”

    说完,随后给秦智父母跪安,嘘寒问暖,好像他们就是周睿父母那样。

    秦智心想:“自己在萧氏商团受到冷遇,实在令人寒心。尽管萧氏财势显赫,富名远扬,那又如何?不如就像周睿那样如此待己,可谓三生有幸!”

    想到这儿,就说:“坐轿子不过是一个形式,我已经感受到了周掌柜满满诚意,这实在是秦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周睿请秦智上轿,自己与马骉、郑戬二人骑马走左右。秦智感到周睿如此敬他,十分难得,自己应该自谦,不能让年长的周掌柜骑马,他说什么也不肯上轿。

    两人相互谦让许久,最后秦智只得把衣帽放在轿子里面,算是坐了轿。周睿无奈,只得让马骉与郑戬同乘一匹马,让秦智单独乘一匹。

    这一下,可便宜了抬轿子的轿夫,十二人抬秦智衣帽,轻而易举,脚下生风,很快就到了周府。周睿接之前,就早经吩咐厨役准备丰盛酒宴。

    酒席散后,是夜,周睿与秦智畅谈很晚。周睿于灯下细看秦智,只见他仪表相貌不凡,举止大方又不失体面,谈吐秀气而不失阳刚,精明能干而不失谦逊,谈起经商道理,真知灼见,如数家珍,心中暗自赞叹不已。

    此后,周睿待秦智如同老师一般,吃饭时与之同桌,睡觉时与之同床,终论经商之事。

    秦智说:“据我观察,甄龙跑运输大量马车,尤其是每年都要更换一批;萧泰钱庄里面的银子,贷出去较困难;范明那儿又在制造马车。我看这一个借鸡生蛋的好机会。”

    这是秦智到周氏商团上任后,出的第一个赚钱的主意。

    周睿顿时来了兴趣,问:“怎么运作?愿闻其详,洗耳恭听。”

    秦智说:“我们以房屋作为抵押,向萧强钱庄借钱,到范明那儿买马车,然后租给甄龙跑运输,用甄龙付的租金,一部分偿还钱庄利息,一部分归我们所有,用于其他项目。”

    周睿又问:“风险有多大?”

    秦智说:“还是挺大的,这个风险:甄龙以前是买车来跑运输,现在是租车,他得不得同意?如果同意,能够给多少租金,太少的话就不划算,这就需要给他算一笔账给他听,他若能够占便宜,保证会同意。”

    周睿带着商量口气对秦智说:“从萧泰钱庄借款应该没有什么问题,只要我们有抵押。这样吧,派人分头去找他们谈,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秦智把人员分了工,他也是根据每个人特长来安排的,说:“马骉机灵一些,去谈判租车;崔煜去协商借钱;郑戬直接去通知造车。”

    马骉找到鲁阳时,鲁阳刚从蓉州回来,风尘仆仆的,没有来得及洗洗涮涮,就被马骉约到饭店喝酒。

    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马骉就说到了租车的事。

    马骉敬了鲁阳一杯酒,把酒杯里面酒杯喝干了,量了一下杯底,之后,试探性问道:“鲁掌柜,我听说你们每年都花大量资金用在马车上,是吧?”

    鲁阳说:“可不是嘛,跑运输,可费马车了,还有马匹,每年都要更换。”

    马骉看着鲁阳说:“那你可不可以把这些拿给我们来做,我来给你们运输队当后勤保障,既省钱又省事。”

    鲁阳红着脸,酒劲上来了,有些兴奋,也有些好奇地问:“哦,这倒是我没有想过。那你具体说说看,怎么个做法?”

    马骉算了一笔账给鲁阳听:“我测算了一下,比如你们买车,每辆二百两银子,每年更换新买五百辆,就要十万两。我租车给你,租金每辆每年只需一百两银子,租五百辆比买的就节省五万两,并且我们负责维修。你说划算吗?”

    鲁阳一听,觉得很划算,说这是大事,要向甄龙报告一下,看他的意见?马骉说行,我就等你的消息。次日,鲁阳就通知马骉来签协议,说甄总掌柜同意了。马骉不费啥事,就把这档生意谈成了。

    崔煜要斯文一些,他到萧氏商团,找到钱庄掌柜焦帻,不是约吃饭喝酒,而是约到茶楼喝茶。

    崔煜直截了当地说:“我向你借十万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焦帻正愁不好放货,但又不放心崔煜借这么多会不会无力偿还,便问:“借那么多干啥呢?”

    崔煜说:“用于买马车,来开出租行。”

    当焦帻问起崔煜拿什么做抵押时,崔煜说就拿住房。

    接着,崔煜和盘托出,说买的马车,主要是租给甄氏商团用于跑运输,每年收到的租金,完全可以用于偿还钱庄借货利息,并且还有多余的。

    或者说,如果焦帻不放心,可以把租契交给钱庄保管,由钱庄定期向甄氏商团收取租金。

    焦帻有些犹豫,说他做不了主,回去报告萧泰。萧泰也拿不定主意,就找来高昪商议。

    高昪地分析说,这种做法对钱庄来说是保险的。

    先不说周睿那边信用问题,或许非万无一失,但甄龙跑运输目前倒是很红火,赚钱得很,这是看得着的,也是可靠的。

    钱庄可以假定甄龙商团支付利息,除非有意想不到的重大灾祸发生。

    换一个角度去考虑,如果真的是甄龙支付不了利息,但还有周睿的住房做担保,同时还有甄氏商团存在其他收入,钱庄还是能够收回货款的。

    高昪分析得有理有据,萧泰最后同意放贷。

    范波是范氏商团制造马车行掌柜。

    当郑戬找到范波,说明来意,让范波喜出望外,正愁订单太少,郑戬一下子订购马车五百辆,这是一个大订单,范波怎么会不高兴呢?

    范波当即说:“郑兄,别走了,难得来一趟,吃了饭再回去。”

    郑戬说恭敬不如从命,让你破费,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范波说:“你就是我们的大客户,招待一顿饭算啥呢?”

    郑戬酒足饭饱回去复命。

    周睿当然更加高兴,办酒宴庆祝第一单大生意谈成功,并好好犒赏了秦智黄金白银。接下来,租出去的马车。

    第一年得到了租金五万两银子,除了偿还四万两利息外,剩余一万两租金,再加上以马车作为担保又向萧氏钱庄货款九万两银子。

    第二年除支付利息外剩余租金二万两,又货款八万两……如此循环往复。

    每当每一笔账还清以后,周睿就成了那些马车的主人,虽然旧了但经过改造,又变成新的。

    当马车越来越多,秦智又给周睿出了主意,说:“这些旧车,有那么多,拿到范氏车行去维修,量大不划算,不如我们自己成立一个车行,既造车,又修车,两不误。”

    周睿从其言。他没有掏一两银子,就轻松地拥有了一支庞大的车队,几乎垄断了川东北马车行业。除了租给甄龙外,还广泛联系其他业务。

    那些旧车经过更换零件加固后,就产生了一批新马车。

    周睿组建一个销售团队,由马骉负责,租借给客户。于是拿着租约,又可以到其他钱庄借钱,租费一部分给钱庄,一部分用于扩大规模。

    然而,造车厂由于设备陈旧,伙计技术不熟练,产品质量半数不过关,结果客户拒收产品,还要他赔偿损失。

    仓库里堆满产品,都是因质量欠佳、延误交货而退回的。客户纷纷上门要求索赔,还有些新客户上门,考察生产规模和产品质量后,扭头就走。

    客户是衣食父母,失了客户,等于丢失饭碗。周睿急如热锅上的蚂蚁。有人常说“不怕没生意做,就怕做断生意。”当时周睿造车厂正处于后一种情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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