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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44章 报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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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又拿虞霸、虞彪轻处,各打板子二十下,拘十日,以消狗仗人势之力。

    到期后,苗骅、虞霸、虞彪、狼仆等人被放出。

    周睿这一举动,早叫虞霸得当铺又不得了,被打了板子又被拘留,反倒吃了一场亏。

    到此,罗孨知周睿自己产任人盗卖,不是软弱无能没本事,只是一个轻财重义之人罢了。

    苗俊见周睿帮了自己的忙,对周睿格外欣赏与关照。

    过了三个多月,学成毕业以后,则借给周睿五千两银子本钱,让周睿做生意。

    且说各地商号商务往来增多。

    那时因为没有邮局,官府设的驿站,只为官方传递书信物资,没有为民间传递书信的机构。

    民间书信物资往来,只有靠友人顺路传递,或出高资托人运送,故有“家书抵万金”之叹。

    常年在外奔波谋生的周睿,以前给苗俊当过轿夫的,时常为商号和他人捎带信件。他意识到,办信轿行是个可发大财的商机。

    经营这种业务,市场广阔,除了能收得信资外,还可取得像“赏银”这样的额外收人,是一桩获利既多又十拿九稳的生意。

    开辟邮路,以获利多少而定。哪里能多赚钱,就在哪里辟邮路设分局。

    分局铺面,必须高悬招牌。店名之下,详列信件投送地点,以招顾客。店门之内,设一柜台。

    邮件来时,管事议定信资。在信封上书明例资数,或快跑赏银数。然后登记入账本,分派信夫头负责投递。

    对汇兑、现金、包裹等实行责任赔偿制。

    凡人力不可挽救的火烧、水淹,免赔;措信夫头被杀死,免赔;如遇盗匪抢劫,赔一半;其他如有损失,全赔。

    视路线远近,行程难易,规定了信资、日程、寄递方法和每月寄递次数。

    递送邮件的日程和信资,分为正站、快站两种。正站相当于现在的平信,快站相当于现在的快递。

    正站的信资和日程有规定,快站的信资和日程则是面议。快站信中最出色的是快信和平信。

    快信,也叫火烧信。用火烧去信封的一角,向跑信侠头表示,加急快递,火速送别。

    平信,比快信稍慢一些。在信封上面,用数层油纸包封,避免雨水浸湿,其上并缚一小木片,万一不慎落人水中,不致沉没。

    如用肩挑,将信包紧缚在两头向上弯的扁担的尖端上,利于迅速攀山越岭。

    特派急快跑信夫头,不能多带其他信件,郑重专送,以期安全快速。

    因为信用强,声誉高,一些商家交投快信,所付快信赏费,有时甚至多到数十两或百余两纹银。

    快站的日程,比正站的日程,提前二分之一。特殊情形,可提前三分之二。快递方法,日夜步行。有时是雇用马帮日夜兼进。

    当然,路途风险挺大的。

    有一天,傍晚时分,马骉独自送信,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下。

    但马骉不怕。

    马骉天生一副伟岸身躯,再加上胆大艺高,正是一个天生的豪杰。

    正行间,突然,有一黑影,从大树下窜出。马骉定睛一看,也是一条手持大棒的莽汉,当路而立,要马骉留下买路钱。

    但此人,虽也生得似半截铁塔,却根本不是马骉对手。

    结果,反被马骉制服,只好跪在地上,叩头求饶。

    马骉心想,这样的家伙,为当地-暴,危害百姓,哪里肯轻饶,当场将其处死。

    停了一会,这拦劫者之父,又来接应,又被马骉打得抱头鼠窜。

    这件事,一传开,当地人无不称赞马骉,为民除了一大害。

    汇兑方法有两种。

    一种是相互兑用,如踵州的银子托交周睿后,互相打兑,并不将银子直接运到踵州。这种方式多用于商业范围。当时盐号、票号所汇的银子,常作如此处理。

    一种是将托汇的银子直接送至目的地。这种方式多用于官方汇款,当时的盐务银子、协调、京饷等都是如此处理。

    其收取汇费亦是面议。

    对汇票之类大抵是以价值和距离计算收费。一般不超过千分之一。对现金之类,大抵以距离、重量和价值计算收费。一般不超过千分之二十。

    因为周睿的邮路广、信用强、资金雄厚,每年承接的汇兑较其他的多。

    孟超见周睿开设信局赚钱,也干起了这一行。

    有了竞争对手,周睿与郑戬、马骉商议,如何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。

    郑戬说:“孟超对寄往各地信件,每月定为三至六次。建议我们迎合商人的需要,采取增加信递次数的办法,每月定为九次。每遇商人业务兴旺季节,将营业时间延至半夜才止。”

    此外,马骉还建议优惠邮资。

    比如,晚间商号、票号、盐号结账后,派人登门收揽邮件和汇款。先记账、后总付邮资。一次有多数信件交寄,可面议折扣。

    不问信件多少,议定每季总讨邮资若干,包干投递。商号、票号、盐号的伙计交寄信件或包裹,免费优待。

    周睿说:“两位老弟提的建议都很好,是一种利己便人的经营方式,这样就能贏得了诸多客户,换来商界之称许和信任。”

    随后,还说:“对于通往外省的信件,与各省民信局协定交换互寄方法,每年年终,各自结明账目,互报存欠款项,如数找解。”

    这些措施实施以来,服务到位,生意越来越兴隆。尤其是托交外省的信件,均能稳妥送到,这是孟超根本做不到的。

    当时商民们对周睿开设的信局评价:“星罗棋布,互为联系,商民称便。”

    与周睿相比,孟超信局方式不灵活,而且服务态度差。于是孟超生意日益惨淡,渐渐失去了客户,因而关门歇业。

    但后来,周睿因信件、汇票送达出现差错,赔偿了客户大量银子,如今只能勉强维持生意。

    且说周韶病倒了。

    “为富不义,必遭报应。”正是应了那群乞丐叫喊的这句话。

    数日后,周韶虚症,病势沉重,抽搐、失明、发烧、腹泻、出虚汗、牙龈肿胀、心包积液、双下肢截瘫。

    周韶已经快不行了。

    作为周氏商团老总,周韶妻妾当然数不清楚,但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三个,生下孩子却只有两个。

    正室叫黄姀,葛州城里人,未曾生育一男半女;其次妻,叫宋妘,生子周仁;其第三妻,叫汤娋,生子周义。

    汤娋本是一戏子,长得挺漂亮,又会讨老爷欢喜,最关键的是生的儿子周义与宋妘生的儿子周仁聪明百倍。

    宋妘心高气傲,嫉妒心极强,有野心,根本看不惯汤娋,哪里容得下其在眼皮底下生存。卧塌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?

    妻妾之争,有时就像赌博,孤注一掷或有一线生机,不然就是死路一条。在斗争中有野心,倒不可怕,可怕的是那种赌徒心理。

    为了斗垮汤娋,宋妘狠狠地下了一个赌注。宋妘为周韶生过两个儿子,除了周仁外,还有另外一个儿子,叫周齐,可是早产,又小又弱,并且整日啼哭。

    虽然宋妘不太喜欢,但是周韶却是喜欢的,就把周齐交给乳母哺养。

    当周齐长到三个月后,身体已经有些硬扎,比原来好多了。宋妘一反常态,对周齐表现出极大兴趣,来到乳母房间,看望周齐这个婴儿。

    若无其事地逗了孩子之后,宋妘对乳母说:“这个孩子多可爱啊!快去请汤娋也来看看。”等乳母走了,宋妘也走了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汤娋来了。她看见周齐咿咿呀呀的样子,也很是喜欢,但想到他是别人的孩子,也只是看了一眼,没有过多停留,不一会就走了。

    乳母见孩子已经睡着,便到另外房间歇息。乳母无法意识到,罪恶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。

    宋妘返身回来,轻手轻脚来到房间,用罪恶的双手结束了自己孩子的生命。

    可怜的周齐,来到人间还不到半岁,就惨遭狠毒母亲之手,而一命呜呼。

    当乳母找到宋妘时,她正在后花园陪周韶赏花,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。她看见乳母来了,便问:“周齐还在睡觉吗?”乳母点了点头称是。

    宋妘紧接着对乳母说:“快去把周齐抱过来让他爹看一看。”乳母应诺,转身去了。不一会儿,乳母气喘吁吁地跑来,神情慌张地说:“死了,死了,小周齐突然死了!”宋妘听了,故意惊叫一声,与周韶一起径直向房间奔去。

    周齐僵硬在躺在小床上,脖子上有淤痕。毫无疑问,是被人用手掐死的。周韶一见,大惊失色,问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乳母与丫环吓得魂不附体,连忙跪下,纷纷申诉自己并不知情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宋妘表现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,摸了摸孩子的鼻孔,还有些热气,便问:“刚才是否有人来过这里?”

    乳母答道:“只有三太太来过这里,除她之外,没有任何人来过。”

    宋妘听完,顿时放声大哭,把她的阴谋演绎到了高潮,大骂汤娋心狠手辣,掐死了周齐。

    周韶对此疑惑,宋妘抓住机会大进谗言,她说最毒莫过妇人心,一口咬定就是汤娋害死的。

    经过宋妘大吵大闹,周韶开始相信了。

    就把汤娋抓了起来,让其喝毒药自尽。

    沈南派差役来追查,宋妘嫁祸于丁霁,让其顶了罪。汤娋死后,留下幼子周义,很是可怜。

    周韶母亲张翠,就收养了周义。

    如今,在周韶弥留之际,张翠对儿子说:“周义与周仁比较,周义要聪明一些,那就让周义继承周氏商团老总之位。”

    周韶对周义也很偏爱,就点头同意了。

    周江说:“若让周义继位,宋妘那关恐怕过不了。宋妘主要是有她兄长宋羴在撑腰。如要过宋妘这关,必先除掉宋羴才行。”

    张翠说:“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她一个女人家,碰到这样事,都感到害怕。

    周江出了一个杀人点子,说:“以商议后事名义,请宋羴到这里来,设围让家丁抓起来,然后将其置于死地。”

    周韶说:“好,周江,你派人去请,叫宋羴来。”

    周江即派家丁黄庄,出去请宋羴。

    黄庄本是打更人,却深得宋羴信任。

    某日,宋羴来到商团,盛设酒席,大宴宾客。

    有许多人前来观看,热闹异常。

    喝到兴高采烈之时,忽然见一少年,飘然而至。

    此少年,叫郝晓,是银州县令之子。

    郝晓旁若无人一般,走到宴席前,瞪大眼睛,伸长脖子,很随便地,大饮大嚼,一副骄纵放肆的神态,满口谑浪之词,不堪入耳。

    座中宾客,见状,无不惊愕,却又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正这时,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人跳了出来。

    狠狠地,抽了郝晓一记耳光。

    郝晓被打倒在地,这人趁势,频频出拳。

    又夺了郝晓手中的竹棰,连打百余下。

    众人这才一哄而上,以石块瓦砾向郝晓投掷,几乎将郝晓打断了气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走出一个官吏模样的人,此人叫彭峬,是银州县衙内的幕僚。他带着一群随从跑了过来,连连叫喊“莫打,莫打。”

    接着又有一官吏带了几个仆从来救。

    此官吏,叫郝琯,却是银州县令。

    最初殴击恶郝晓的那条汉子,哪里肯罢休,又操起竹棰迎击来者,大棰所到之处,中者无不仆倒。

    就连郝琯、彭峬也未能幸免。

    慌恐之中,郝琯坐上轿子,一溜烟带着郝晓、彭峬跑了回去。随从爪牙也都连滚带爬跑回,闭门不敢出来。

    众人出了一口闷气,心中无不快活。

    但又担心打了官府中人,难免要大祸临头。

    宾客中有人起身,来问这个大汉道:“你是何人,与众位中,哪个有旧?这样仗义敢为?”

    这人却答道:“我叫黄庄。只是一个打更人,与诸位并不相识,只是看不惯此人无礼。”

    众宾客因此更加敬重他,送了他许多钱帛之物。

    劝他赶快逃走,免得再吃官司。过了好多天。那些宾客都认识这个打更人,无不格外敬重他。

    说也怪,到底竞无人来追究此事。

    当时周江见黄庄,有胆有识,就把黄庄招到自己门下。

    但周江并不知宋羴曾经帮助过黄庄。

    当然,宋羴出身贫寒人家,既没啥文化,相貌又不出众,可以说没有任何背景与靠山。那为啥爬上主管之位置呢?

    这其中当然离不开妹妹宋妘帮助。因为周韶在未娶汤娋之前,还是非常宠爱宋妘的。

    宋妘娇滴滴地对周韶说:“我从小父母双亡,都是我兄长把我一手带大。今日我攀上了你,算我运气好。你就让我兄长到这里做点事吧!”

    周韶一听,这还不简单,一句话的事儿,立即就同意了。

    开始让宋羴当伙计,后来当掌柜。

    再后来,在宋妘多次“吹枕头风”之下,宋羴由是担任了周氏商团高层主管。

    家丁黄庄,曾经得到了宋羴恩情与帮助,听说周江要害宋羴,就去通风报信。

    宋羴刚好在来的路上,黄庄急忙拦住宋羴。

    黄庄说:“宋主管,您千万不要去。如果回去了,必定自投罗网。周江与张翠等人密谋要杀害你。”

    宋羴大惊,行至半道而返。

    急归私宅,召集手下,商议对策。

    宋羴说:“我等去把周江这个贼人给弄死。”

    一人挺身而出说:“若平白无故杀死周江,必有官司牢狱之灾,请详细考虑周全。”

    宋羴一看,此人叫甄龙,黄姀之表弟。

    这时的甄龙,是一个无名小卒。

    宋羴叱咤:“你何出此言,焉畏惧尔?”

    正踌躇间,黄庄偷偷地溜进来,悄悄地告诉宋羴:“周韶已亡,周家六神无主。今周江与张琪商议,催请宋主管赶紧回去,欲绝后患,让周义继位。”

    说未了,小厮至,通知宋羴速回,以定后事。

    甄龙说:“今日之计,先进入,稳住情绪,然后图贼。”

    宋羴问:“谁敢与我一起?”一人挺身而出:“我愿意。”

    众人视之,是宋羴的妻弟,师爷郑明之表弟也。

    这人叫王翽,现为周氏商团之得力干将。

    王翽长着一张稍胖的圆脸,鼻孔左下方有一颗黑痣,两只玻璃珠似的大眼睛里,闪动着青春、热情的光芒。

    王翽一旦见到别人,尤其是朋友有困难,就喜欢出面帮助。

    原先,王翽在葛州当铺当学徒时,一位叫鲁魁的同事,病倒了,无钱看医生。王翽不忍看着鲁魁,困顿无助,但自己又没啥收入,怎么办?

    王翽只得向别人求助。他首先想到了同村人徐彬,在葛州嘉陵江旁边经营了一家茶馆,生意相当红火。就信步走来,遇见了徐彬妻子贾婕。

    王翽问:“徐掌柜在吗?”

    贾婕答:“他到江浙一带买茶叶去了,要过几天才回来。”随后问道:“怎么,你找他有事吗?”

    王翽支支吾吾:“哦,真的不巧,我……”

    贾婕问:“你遇见了什么难事?”

    王翽说:“一个同事病倒了,我来,是想给徐掌柜借点钱用,给同事治病。”

    贾婕又问:“借多少?”

    王翽说:“只借七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贾婕爽快地答应:“行,我借给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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